北京有哪些白癜风专科医院 http://yyk.39.net/bj/zhuanke/89ac7.html欢迎你打开九号酒馆的第篇故事
“小二,上茶”
(一)
崇祯八年,农民暴动频发,越河县涌进不少北方乱城的流民。流民无业,赖街滋事。今年寒风来得急,天寒霜重,貉无处觅食下山为患,一连数日都有夜行之人被貉群拖走,给本就动乱不安的越河县蒙上了一层瘆人的诡秘。
公务垒身,谢榕已忙得脚不沾地,几天前的一桩连环杀人案更是让他焦头烂额。接连死去的都是胡地主家的长工,死相骇人。
他当了五年捕头,什么血没见过,但尸体抬到面前时,他仍是瞳孔一震。
衙门外远近错落的貉声搅得谢榕心烦意乱,他将笔一按,起身往停尸房走去。
今夜胡地主宴请县太爷,点名要小蓁留下来做菜。及至她离开酒楼,已是戌时末刻。
北风嚎卷,街上行人寥寥,灯火零碎,小蓁裹紧身上的袄子,低头顶风,快步地朝衙门走去。
停尸房没掌灯,黑黢黢的,谢榕挨着薄薄的月光坐着。盖尸的白布被挑开,一双惶恐的眼睛镶在血块里,顺着看下去,一路血肉模糊,直至森森外露的腕骨。
欺过数名良家妇女的手,剁了也是理所应当吧?谢榕想。
小蓁被领到耳房,却不见他。北风一声紧似一声,对面没关紧的门哐啷直响,月色投在一尺见方的地面上,拉拽了一地的幢幢黑影。
猛地,小方窗被风撞开,桌上油灯火苗一晃,徒剩青烟,屋子咣当掉进黑色里。小蓁心头缩紧,猝然回头,只见门框上镶着一只凌乱的黑影,失声大叫。
“别怕,是我。”
温润的声音跌进她耳里,驱散了格格不入的黑暗。她从臂弯里抬起头,瞧见灯火下颀长熟稔的身影,顿时松了一口气,声音却染了哭腔。
谢榕将受惊的人儿卷进入怀中,轻轻揉着她的耳垂,“莫怕。”
小蓁隐隐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,秀眉颦蹙,“谢大哥受伤了?”
谢榕眸子颤了颤,迟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,摇摇头。
作为酒楼厨娘,小蓁的鼻子灵得很,自是不信他,杏目紧紧盯着谢榕。
见她不依,谢榕只好将袖子撩起来。手腕上约摸一寸的地方,赫然有几道血痕。
谢榕反手一扣,握住她的手,“方才拧了两只貉,毛色不错,明天剥了皮,拿去作件短袄。”
小蓁顿神,她跟谢榕提过,胡大太太有件狐皮大衣,暖和漂亮。
“天冷了,别着凉。”谢榕朝他未过门的妻弯唇一笑,将食盒卷走。
那笑清如檐上风,明胜冬月阳,似惊鸿初见。
四年前的腊八,初雪方晴,煦阳碎金。
腊八小年,小蓁上街买肉,想包顿饺子犒劳自己。街上行人挤挤,将她撞得东摇西晃。肉切好了,钱袋却摸不着了。
糟了!定是叫人摸去了!
钱袋里是她半年的积蓄,就指望着它过年。小蓁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,泪眼汪汪。
“喏,你的钱袋。”料峭中一声轻快划过她的耳边,紧接着钱袋便落进她怀里。
她循声抬头,一个着玄衣,佩锦带的捕头逆着晨光立在那里,剑眉微扬,目光炯炯,宛若天人。小蓁眼眶又热了,哭着向他道谢,说着就要跪下来给他磕头。
那捕头慌了神,怎么小姑娘追回了钱还要哭?忙伸手将她扶起来,揩去她脸上的泪痕,“姑娘莫害怕,我是捕头谢榕,方才那窃贼已被我抓起来了。”
谢榕?是那个厨娘口中的英俊捕头?小蓁的心跳乱了几拍。
谢榕见她失神,嘴角舒展,露出一个笑来,“快些回去吧。”说罢转身就要走。
小蓁*使神差地抓住了他的胳膊,“谢捕头若是不嫌弃,就去我那吃碗饺子吧。”
她听人说,谢榕也是失了双亲的孤儿。
“捕头别误会,我没有别的意思,我……我是个孤儿,小年一个人,太苦了。”她见谢榕的神情僵了一下,心顿时就往下坠,慌忙解释。
“好……”
小蓁想着眼前却又模糊了。
“等处理完这桩案件,我就迎你入门!”谢榕本想着上次巡抚来,得到提拔,俸银多一些,体面地娶她,可谁知巡抚居然听信了县太爷的话,他平白被冤掐了这大好机会……
“没事……不急的。”小蓁知道他会错了意,连忙解释。
“我急!”谢榕看了她一眼,随即又说,“上次做的酱肉好吃,那几只貉我想做成酱肉,小蓁教我可好?”
小蓁还陷在他方才的那两个字里,心神迷乱地点了点头。
北风仍然嚎着,停尸房的门哐哐响,小蓁忍不住打了个哆嗦,她又想起了长工的事情,好奇心爬了上来。
谢榕站在桌案后面,抬眸见她盯着他手里的文稿,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,忆起坊间的传闻,明白她心里想什么,叹了口气,把手里的文稿递过去,“这桩案子有些复杂,我也只是有了一点头绪,应该是仇杀。”
仇杀?小蓁秀眉微戚,那几个都是地主家的打手,平日里张口闭口就是打打杀杀,得罪了不少人,被人寻仇,也是情有可原。
谢榕已经将这些尸体上的伤口一一比对过,伤口宽大,下窄上宽,应是砍伤。而且从一人的手指甲里看到了带血的皮肉,想来是打斗留下的。
“我问过地主家其他小厮,其中有几个言辞模糊,很可疑。但目前没有更多的证据,也只是推测。”他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。
“哦?谢大哥觉得是谁?地主家我熟悉,说不定我能帮到你。”
谢榕迟疑了一下,将心中敲定的几个名字说了出来。
小蓁一听,眸光闪烁。
其他两个人她不甚清楚,但是陈冲倒是有印象。陈冲原是胡地主的一个佃农,后来做了一个小庄头。几个长工据说之前也是佃户,陈冲当了小庄头后,他们因为地租起了冲突,后来胡地主看那几个人高壮,就把地收了,让他们去*坊做了追债的打手。
打手可不是什么好差事,街坊邻居都在背地里戳他们的脊梁骨。陈冲自是和他们结下了梁子。
谢榕经常行走于乡间,对陈冲那些斑斑劣迹也有所耳闻。出身行伍却落草为寇,匪头招安后,他便打道回府,身上的陋习分毫没改,吃喝嫖*,样样沾边。
他昨日下田间的时候听道上的老农说,陈冲一连几日都是踩着夜色回家,昨日开始就称病闭户,邻里们去交地租,他也推妻子应接。
偏巧的是,他称病那几日,接二连三地出事。
谢榕默然沉思片刻,抬头道,“这么晚了,我送你回去。”
来路上尽是貉声,小蓁听得两腿发软,听谢榕要送她,心里欢喜,但担心误了他的差事,便推了执意自己走。
谢榕没说什么,提着灯笼跟着她走了一路,见她进屋子吹灯歇下才改道离开。最近镇上不大安宁,打更人也不敢夜出。
整条街上只有他一人的脚步声,声音如石坠,寂寥远阔。
他提着灯笼巡了一趟街,在陈冲的户头前止住脚步。他望了一眼,见户门紧闭,廊下没有一点灯火,心中陡然升起一个念头,正好四下无人,他碾足轻越,悄无声息地落进院子。
屋子昏暗,翻窗被人翻开,隐约有女子的喘息声。谢榕顿了顿,转身准备离去,却听见屋里的女子娇吟,“那死*出去了,这两日都不会回来,你担心什么?”
陈冲走了?
谢榕闻言剑眉轻蹙,撇下一院子靡靡迭起的声音,随即消失在夜色里。
(二)
翌日天刚擦亮,小蓁拉上门准备去酒楼烧灶,同行的女伴凑到她耳边神神叨叨地说了几句话,原本困意朦胧的她登时就瞪大了眼。
女伴说她今早起来到后院喂鸡的时候,瞧见后头的山沟里围了不少捕快,仵作也去了,像是死了个什么人。
“那也不干咱们的事儿。”小蓁嘴上虽这么说,心里却也慌,毕竟前头几条人命案子还没审清楚,如今又新添了一具……
“你说得也是,不过这话又说回来,那几个长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,死了倒也不可惜。”
小蓁听她这么一说,无端想起陈冲来,这家伙可是糟蹋了不少好姑娘。两人又说了几句,进了酒楼后门,各自忙碌去了。
谢榕得知山沟出事后便匆匆前往,在现场的捕头骂骂咧咧的。谢榕习惯了,自是拣重听。
得知死者是陈冲时,他神色淡淡,并没有其他捕头想象中的愤慨,镇定自若地指挥捕快们把尸体抬回去,并封锁了现场。
其他捕头见谢榕如此淡定,心中万分佩服,虽已不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,但是这陈冲可是连环杀人犯的重大嫌疑人,前一晚还预备今晨将他带回衙门问话,却出了这等事。
陈冲一死,大半线索就断了,换谁不得骂上两句?一个老捕头知道他是个闷葫芦,怕他憋出病,落到后面关切地问,“不痛快就骂出来,老兄弟了,不会笑话你。”
暮色四合,谢榕提着两张貉皮去小蓁家,小蓁还没回来,谢榕便替她把院子里的柴火都劈好,垒成一摞,将貉皮挂在檐下的麻绳上。他站了一会,在门口的石阶上歇下。
谢榕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,夕阳给他镀上一层金色,双眸轻阖,长睫如鸦羽,墨发如清瀑。
小蓁远远便瞧见廊下男子,心脏像是被城郊老庙的撞钟木撞了一下,呼吸也跟着加快,两朵霞云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她的双颊。
谢榕像是睡着了,连她走近了,都没有睁开眼。
暮色沉了下去,风也凉了起来,小蓁担心地上寒气重,小声唤了他一下,“谢大哥?”
谢榕的睫毛微微颤了颤,眼皮慢慢挑开。他好似经历了一场血战,眼白外周微微有些发红,黑晶一样的眸子下面垫了一层薄薄的寒冰,眼神肃杀。
小蓁吓了一跳,退了半步,“谢大哥你没事吧?”
他出了口气,冷言道,“今日的事情你可听说了?”
小蓁顿住了准备倒茶的手,“是山沟里的事?”
谢榕点点头,“你可知死的人是谁?”
小蓁凝眸无语。
“陈冲!”谢榕神情淡然,看不出喜怒,但眼底是难掩的倦色。
小蓁心头一震,见他疲倦,话到嘴边便收住了,转身进厨房做晚饭。
用过晚饭,谢榕拉着她学腌制酱肉的法子。貉肉剁开了却没有处理干净,血红的肉糜里夹杂白森森的骨刺。小蓁想替他把碎骨挑干净,却被谢榕按住了手。
“脏,我来就好。”小蓁只好在一旁指点。
因为还有事,谢榕替她把厨房都收拾好才提着坛子离开。
小蓁一边听,心里也跟着慨叹,要不是那县太爷从中作梗,或许谢榕现在就跟着巡抚大人做事,威风得很,说不定也能查到他父母的死因……
可惜了。
是夜月圆,月色清朗,貉声却一声惨似一声。戚哀声径直地穿墙而过,鼓点一样砸在小蓁的心头。瓦顶呼啸而过的风声,裹挟着婴儿啼哭般的貉声,她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种种,簌簌泪落。
声音一夜未绝,与月色同黯然。
鸡鸣三遍,今日她应当去酒楼当早值。但宿夜噩梦,叫她的身子像是坠了石块一般沉重。小蓁晨起时晃晃悠悠站不稳,头更是跳痛。
小蓁喝过米汤,身上还是没有好转,倚窗等同行的女伴,想让她替自己去酒楼告个假。可是她左等右等,直至天边大白,眼看太阳就要跳出来,却还不见女伴。她有些着急,勾了袄子正准备出门,就瞧见了正往她家走的房门张大哥。
张大哥手里挽着一摞青蓝布条,胳膊上缠着黑纱。
她看见青蓝布条,愣了一下,是谁过身了?
张大哥见她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忙嚷到,“蓁姑娘,可是身子不痛快?回屋歇着吧,今儿不上工。”他说着,跨进屋来,兀自倒了杯水,“东家死了,今早发现的,太太让咱都歇一日。”
“胡地主死了?!”小蓁心里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,两股战战,面色如菜。
昨日夜里,她做了一个梦,正好是胡地主死了,死在了富丽华贵的床上,尸体被分作数份,死相及其可怖!
“蓁姑娘,你还好吧?”张大哥看她神色不好,忙扶她坐下,“放心,太太没说要丫鬟陪葬,况且你也不是通房丫头,大可不必担心。”
她望了一眼桌上的青蓝布条,定定心神,“这东家不是还好好的,怎的……”张大哥叹了口气,“我同你说,你可别吓着……”
听完张大哥的话,小蓁如堕冰窟,四肢僵劲——这地主的死法,竟与她梦见的一模一样!
张大哥又和她说了些话,就拿着布条去了下家。小蓁双目失神坐了良久,半晌才回过神来。
回了*的她觉得头更疼了,想着去街上药铺抓些药,顺带打听一下胡地主究竟是怎么回事。
小蓁要了一碗馄饨汤,捡了一张避风的桌子坐下,听旁边几个大哥说话。
听了半日,小蓁碗里的馄饨都凉透了,还是没有听出个门道来,她胡乱吞了几口馄饨,头越来越重,不敢耽搁,匆匆回去。
(三)
入夜,小蓁辗转难眠,起身往衙门去了。
几个捕头围坐在一起,神色忡忡。小蓁她提着食盒,不敢进去打搅。
谢榕见门口那抹熟悉的身影,招手叫她进去,“怎么来了?”见她身上披了一层薄薄的绒花,连忙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笼在她肩上。
“几位办案辛苦,这是我的一点心意,还望各位大人不要嫌弃。”小蓁红着脸将手里的食盒推上桌案。
几个捕头还有事,道过谢,各自拿了点心离去,房间里只剩下谢榕和她。
“可有线索了?”
谢榕闷声摇头,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手上的纸,神思凝重。从头到尾捋了几遍,他总觉得哪里出了纰漏,却又说不上来,心情躁郁。
小蓁见状不敢打扰,只默默地将食盒里的酒往他面前推。
猝然刹的一响,晃晃的银光向小蓁奔去,没等她反应过来,肩头一撞,人便躺倒在谢榕的腿上。
谢榕挥臂挡过那把朴刀,问了小蓁安好,旋即踩窗追了出去,晃不多时便擒回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子。
捕头们也都闻声赶来,一瞧,竟是陈冲的好友陈阿四。
小蓁给他包上伤口,看着衣袖上的血迹埋怨,“刀剑你也不知道躲,你有几条命可以挥霍?”
谢榕摸摸她的头,“没事的话你先回去,我还有事。”
小蓁知道他们要审人,自己不宜久作停留,看了一眼他胳膊上的伤,仍不放心。
“皮外伤不打紧,我处理完事情就去找你。”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。
小蓁嘟囔了一句,背身离开。
捕头们很快就从陈阿四的嘴里问出来了,是何师爷跟他说陈冲是给谢榕害死的,要他杀了谢榕报仇。
谢榕听到他这番慷慨陈词的时候,面上无甚波澜,心里却涌过千浪。
在场的捕头都清楚,何师爷人皮兽心,他的话自然不能信,但是仅凭他们相信还是不够。
谢榕正色道,“首先,我为人坦荡,从未与陈冲有过纠葛,其次,陈冲出事夜里我在衙门,众人皆可作证,再三,何师爷向来与我不睦……你的供词不足为信。”
陈阿四闻言,大声嚷到,“那又如何!何师爷昨天夜里出去,亲眼瞧见你往城边去了……”
何师爷昨夜出去了!
几个捕头们眼神一碰,立刻达成共识,旋即唤来一众捕快,麻利地闯进何师爷屋中,趁他酒醉逮捕入狱。
酒醒后的何师爷死活都不认账,捕头们无法,只好叫谢榕过去。
谢榕审犯人,不用刑也能问出话,诛人诛心,这是他审犯人的绝技。他摒退了众人,提了一张条凳在何师爷面前坐下。目光里噙着冰冷的笑,将何师爷犯过的事,做过的孽一一理清道明,其中,还有她母亲如何被人霸占,又如何被人沉江。
他的话平静得像一潭湖水,却字字携寒带刃,直逼得何师爷冷汗涔涔。
谢榕从大狱里出来的时候面色惨白,将画押的状纸递给身边人后就晕了过去。众人见他胳膊上的伤口青紫,已然*发。
翌日便听说案子有了新的头绪。
罪魁祸首是县太爷。
谢榕一边喝着汤药,一边把结果告诉小蓁,小蓁心里犹如塌方。她知道县太爷好美色,重钱财,可为了一个妓子杀人再嫁祸旁人,她实在无法接受。
谢榕拍了拍她的肩膀,安慰她,“人活着为了一口气,那县太爷是何等要面皮的人,做出这等事情也不奇怪,现在难的,是让他心服口服地认罪。”
谢榕说罢,暗暗握紧了拳头。
小蓁知道,眼下只凭一张供词,还没有办法让县太爷认罪画押,可是,上哪里去找物证呢?
小蓁忽然想起了什么,对谢榕说,“你们是不是还缺罪证?我有办法!”
谢榕有些惊讶,小蓁却神色笃定。
翌日,小蓁趁人不注意,拐进了何师爷的屋子。书桌上一盏灯的灯罩里有一张烧了一半的纸条,小蓁不敢含糊揣在袖中,慌忙离开。
小蓁把纸条给谢榕的时候,谢榕展开纸条,确定是县太爷的笔迹后大喜过望,眉间的川字舒展开来。
衙门里一干人早就对县太爷不满,如今见小蓁找到了物证,个个都眉开眼笑。
“你可真是我谢榕的福星。”说罢,当着众捕快的面,谢榕一把将小蓁拥入怀中,蜻蜓点水一般,在她眉心落了吻。
众人见状,纷纷起哄,谢榕干咳了两声,都将他们轰去办案。
谢榕轻轻搂住她,咬耳道,“我谢榕娶你,既得美妇,又得*师,此生之幸,夫复何求?”
小蓁躲在他怀里,脸上蒙着一层绒绒的羞,眉梢含笑,双目间流光点点,娇嫩的唇咬得像是要滴出血来。
物证有了,几个捕头立马行动,将县太爷控制住,并且在他房间里找到了盛有尸体的瓦罐,而且这瓦罐里还飘着花椒,简直令人作呕。
人证物证俱在,何师爷和县太爷很快被定罪,三日后就腰斩于市。谢榕因为破案有功,破例提拔为县太爷。
(四)
月末,大雪初霁。县太爷谢榕三书六礼、八抬大轿、十里红绸,迎娶小蓁入门。
喜字挂,红烛燃,月影西移,风声渐寂。
谢榕临时有件棘手的事情,交给旁人他总归不放心,看一眼便回。小蓁知道他的性子,点点头让他放心去,自己爱他念他,当然支持他的理想作为,两人之间的情谊自然不差这一分一秒。
小蓁隔着盖头,看见桌上红烛已经矮了一截,屋门却迟迟没有动静,心里莫名涌上一阵躁郁。谁这么不长眼的,大婚夜里还要把新郎官拉走?她一面抱怨着谢榕太认真,一面撩起盖头吩咐丫鬟烧水,等会谢榕回来才能沐浴。
丫鬟应声便去了,她转身打开衣橱,替谢榕准备换洗的衣裳。
今天她盖着盖头,虽没看清谢榕银冠红袍的模样,但定然是丰神俊朗,小蓁想着,脸上爬了两朵红云,抿嘴笑了起来。
谢榕的衣橱乱得很,小蓁叹了口气,低头替他收拾。谢榕在外面这么风光,没想到也是个五大三粗的人。
促间,她的手顿住了,一股血腥味丝丝绕绕盘踞在她的鼻尖,小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她循着味道扒开一团衣服,底下果然压着一件被揉得皱皱的血衣。
她伸手摸了一下,是滑腻的丝绸。丝绸的颜色是谢榕没穿过的。血迹已经干了,锈褐色在上面蜿蜒地爬行,看上去像一条吐着蛇信子的*蛇,看得小蓁身子一颤!
何师爷被处刑时,身上穿的就是这件衣服!
她忽然想起那日从县太爷房里搬出来的瓦罐。瓦罐边角上有一个细微的缺角,还有上面的花椒……
那日谢榕毛手毛脚,不小心碰倒了罐子,罐沿上磕出了一个小豁口……
花椒是她腌肉时特意放进去的,因为谢榕喜辣……
她脑子一片空白,忙不迭地往下翻。
“嘎吱……”
谢榕打开了门,长身玉立,笑容舒朗,仿若画中人,她半天都没移开目光,她欣喜之余,心底有一道钝痛,迅速地蔓延开来。
谢榕看见她手上拿着的那件衣服,星眸里的灿烂登时偃旗息鼓,化成了檐上的银霜。
“小蓁……”他喉咙哽了哽,“你……我会一辈子待你好,你信我,我是被逼的……”
“为什么?”她摇着头,心脏一寸一寸地碎裂开,“你是捕头啊……”她软在地上,泪流满面。
“他们是罪有应得,他们害死了我的父母双亲,害死了这么多人,天道不公,不让他们罪有应得,我替天行道有什么错?”
谢榕冷着一双眸子,那身大红色的婚服穿在他身上异常的妖冶,仿佛就要烧起来一样。
“你怎么可以……”小蓁颤抖着往外挪动身子,谢榕玉臂一揽,拦她入怀,“小蓁,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,好不好……”
谢榕的声音在颤抖,几近哀求。
“不,你……不能这样……”小蓁肝胆俱裂,近乎绝望,曾几何时,她和他是多么嫉恶如仇的人……
谢榕告诉她,他的愿望,便是荡清这世间所有的污浊,让这世间不再有无处求告的冤屈……
“对不起!”一道冷光倏地进了小蓁的身子,她胸前漾开了一朵烂漫的血花。
“若有来世,希望我们都不是那穷苦的蝼蚁……”
前县太爷夫人钱氏,因恨刺杀小蓁,被处绞刑,年前执行。
(五)
“阿奶,你说好人有好报,为什么谢大人这么俊俏,却一直是孑然一人?”小姑娘倚窗,偷偷看着骑着马过去的谢榕。
“大人有过一位爱妻,可惜大婚夜里遭人报复,香消玉殒。谢大人也是痴情,立下了誓,不破尽世间冤案,绝不娶妻……”
作者前言:
桃之夭夭,其叶蓁蓁,之子于归,宜其家人。小蓁没能够成为谢榕家室的那朵妍媚可爱的桃花,谢榕没错过了属于他的枝繁叶茂。身处乱世泥潭,他渴望光,可出了泥潭,他却发现这光并不温暖。错了时间,便错了命运,榕叶蓁蓁只能是昙花一梦。——安之
酒馆编辑后记:
这是安之过的第一篇稿子,我得认真写一篇后记。首先强烈表扬我们的安之同学,不愧是专业学中文的,看看这当天大纲当天出稿的速度,看看这与众不同脱颖而出的文笔,看看这埋线埋的如此深沉的套路,再看看他这优秀的难以自拔的编辑!首先我们看这篇稿子,非常的与众不同,看看这扑面而来的恋爱气息,已知前面有多甜后面死的时候就有多虐,这男主一开始我以为是个正常人,谁知道他还是个病娇。不得不承认这是全文一个亮点,我单方面猜测这个很有可能是安之想要说出当代社会,正常的皮囊下都有一颗不正常的心,当然了,是我单方面的猜测。无论是剧情的曲折程度还是文章内涵的丰富度,没的说,我就地变安吹。希望未来可以和安之手拉手走上人生巅峰,真就一起走花路吧!——安之所属的酒馆编辑凝八爷你们好我是安之很高兴认识你们
第篇故事
古言故事
文章有时会同步更新到荔枝FM电台
欢迎收听